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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章太討厭了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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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楚城帶著我到了閻羅殿,原本我想著他應該是要帶著我到什麽地方去參觀一下,畢竟我只來過一次這裏,而且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,我們大概好像似乎應該是在約會沒有錯。

但是很快發現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。

因為和他一起到了閻羅殿之後我才發現,他根本就是帶著我來上班的。

閻羅殿和我之前來的那一次並沒有什麽不一樣,非要說的話就是鬼氣重了不少。幾個判官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,他牽著我一路走進去的時候,其中有一個還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。

“鬼王大人……”

那判官有些猶豫的開口:“臣若是沒有看錯的話,這應當是一個生人,大人將生人帶到這閻羅殿中來,似乎有些不妥吧。”

江楚城拉著我在那長椅上坐下,椅子的靠背上盤旋著一條黑色的蟒蛇,我看著那個立馬就想起了殺神殿前的那兩根柱子,和這椅子上的蟒蛇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。

聞言江楚城掃了那判官一眼,淡淡道:“哦?有何不妥?”

那長的有些胖的判官被他這一眼看的身子一抖,旁邊那瘦一點的判官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,過後聽他說道:“閻羅殿乃是酆都城的王殿,死人都沒有幾個能到這裏來的,更別說是一個生人,還請鬼王大人三思。”

江楚城沒有說話,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,過了一會兒,那判官實在有點受不住了,訥訥道:“大人……可是臣說錯話了?”

江楚城說:“墨泠,你覺得呢?”

他喊的應該是那胖子判官旁邊的那個。

被點到名字的判官上前一步,舉著手裏的牌子,恭恭敬敬道:“臣以為,庸華說的也並無道理。只是這人是大人帶進來的,庸華也實在太沒有眼力見了一些。”

“墨泠,你……”

這一巴掌當眾打在庸華的臉上,庸華臉頓時一陣紅一陣白。

我轉頭看了江楚城一眼,發覺他也是唇角帶笑,一副心情甚好的樣子。

“行了,庸華就是活的太久了一些,墨泠你別取笑他了。”說著江楚城頓了頓,繼續道,“這兩日可有什麽要事?”

說到這裏,墨泠一臉調侃的神色終於收斂了一些,他朝江楚城鞠了一躬,而後說道:“確有一事。”

江楚城嗯了一聲:“說。”

墨泠說:“今日早些時候我按照大人的吩咐去了一趟幽暗城,卻發現城中有被人強行闖入的跡象。”

“哦?有人強行闖入幽暗城?可知道是誰?”

我聽著也來了興趣,和江楚城一起把目光轉向墨泠,片刻後聽他說道:“具體不知,倒是入口有鬼邪之氣,像是從混沌地帶那邊來的。”

江楚城的手指習慣性的敲在面前的桌案上,緩緩說道:“鬼邪之氣……聽起來像是那兩個地方的人。”

墨泠正色道:“臣也是正有此顧慮。”

“先前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倒是挺安分,現在我回來了,卻開始有所行動了,倒是有些意思。”江楚城笑了笑,但是眼裏卻是沒什麽笑意。

墨泠嘴巴動了動,還想要開口,但江楚城卻揮了揮手,淡淡道:“都下去吧,派些小鬼到那邊看著,一有情況就回來匯報。”

墨泠點點頭,又朝著江楚城作了個揖,這才和那個叫庸華的胖子判官一同離開了。

我看著他們倆那跟“10”一樣的背影,不由覺得一陣好笑,等他倆走得沒影了之後,我才問江楚城:“是出什麽事了嗎?”

他側了側身子,我會意的站起來坐到他懷裏去。

“倒也沒有,只是最近我剛回來,那邊就有了動靜,看起來有些巧合。”

我擡起頭看著他的下巴,忽然發現他居然有點胡茬了。頓時想起先前在閻羅殿用盤古鏡看他那次,當時也是看見他下巴胡子拉碴的時候,想著以後有機會給他刮刮胡子。

結果這一以後,就以後到了現在。

我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,他揚著調子嗯了一聲,有些疑惑的看著我。我嘿嘿一笑,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張白符,一邊繼續問道:“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鬼母?”

“哦?”他擡著下巴,挑眉看我,“為何會這麽覺得?”

我想了想,問他:“我要是說你母後壞話,你會揍我嗎?”

他兩眼含笑,低沈道:“你都已經說了,還怕我揍你?”

我老實且用力的點點頭:“當然啦,萬一一言不合,你就出手揍我,我又打不過你,那我不就完蛋啦。”

他忍不住敲了我一下:“哪裏來這麽多歪理……說吧,我不會揍你。”

我這才道:“前幾天我看見鬼母的寢宮那邊鬼氣大盛,看起來像是要從那地方出來。但是我後來問過小綠,你當時把她軟禁起來的時候,還在她寢宮附近下了禁制,她要出來的話就必然破開你的禁制。可是前兩天她明明很安分啊,為什麽突然會這樣?”

說到這裏我又想起那時候小綠還和我說什麽,鬼母之所以會這麽急切,是因為他要準備迎娶我,聽起來就十分不靠譜的樣子。

江楚城嗯了一聲,冰涼的手一下一下的撫在我的腰間:“繼續。”

“然後剛才你的那個判官又說,他在幽暗城那邊發現了鬼邪之氣。”我頓了頓,“你可能不記得了,當初你把鬼母封印的地方就在幽暗城,鎖魂臺下面的那個湖泊之中。這幾點結合來看的話,你覺不覺得有點太湊巧了呀?”

江楚城沒有說話。

過了一會兒,他緩緩道:“我倒是對封印母後這件事有些印象。”

我詫異的看向他:“你想起來啦?”

“一部分,只是有一個很模糊的印象。”他一邊說一邊看了我一眼,“而且還都是你在身邊的時候。”

我想了想,說道:“會不會是因為你之前渡魂給我,而我現在的魂魄就是你原來魂魄的原因?”

他微一頷首:“有可能。”

我一聽,連剛才要和他說的話題都忘記了,興奮道:“我只是在你身邊你就能想起來一點點,那、那是不是再做點別的,就能想起更多啦。”

話剛一說完,我就覺得自己這話好像說得有點怪怪的,於是趕忙道:“不是,我的意思是說,我們要是做點其他的事,就是不只是現在這樣,是不是你就能恢覆得快一點?”

話一說完,江楚城的眼裏就是閃過一抹促狹:“哦?你想和我做什麽?”

我急忙道:“我不是那個意思!”

他說:“那是什麽意思?”

我說:“反、反正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,你聽我解釋呀!”

他淡淡的:“嗯,我聽你解釋。”

我要哭了:“就是我覺得我是不是可以渡點氣給你,來幫助你想起來。”

他點點頭,一臉認真的看著我:“如何渡氣?”

我有點傻,訥訥道:“就是想你平常給寶寶渡氣那樣呀,我也可以試試的啊。”

但是他聽了卻搖搖頭:“恐怕不行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他緩緩道:“寶寶……寶寶到底都是個鬼胎,我要渡氣給他十分的容易,但你不過只是一個生人,要渡氣給我恐怕有點難度。”

因為還沒有想起來,所以他每次說寶寶的時候,都有一點不自然。

我擺擺手,還試著和他解釋:“不是的,因為你之前渡魂給我,所以我現在已經不能算是生人的,應該說是半人半鬼吧。”一邊說,我一邊撓撓頭,“但是六哥,好奇怪哦,先前蕭寒明明也是半人半鬼,可是他都能夠跟鬼一樣來去自如。怎麽都了我這裏,我除了害怕太陽之外,就沒有一點變化呢?他體內的惡魂,怎麽都沒有你的厲害才對呀。”

江楚城說:“嗯,大概是因人而異?或者是因為他比較愛思考?”

我:“……”

我覺得這個人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在這件事上放過我了。

於是我說:“算了算了,咱們還是接著討論剛才的話題吧,剛才說哪兒了?哦,渡氣……算了,還是不要討論渡氣了,反正你肯定能恢覆的,嗯,我對你有信心。咱們還是說說鬼母那件事吧……”

我說話的時候江楚城一直笑個不停,低沈的嗓音帶著一些沙啞,聽著讓人覺得十分歡喜。

如果他不是在笑的話。

我佯怒道:“你、你幹嘛啦,我說話有那麽好笑嗎?說一下你就笑一下,說一下你就笑一下,煩死你了。”

說完江楚城又笑起來:“你怎麽這麽可愛。”

我實在受不了了,起身就要從他懷裏站起來,但是又被他眼疾手快的拉回了懷裏,他摸了摸我的下巴,低聲說:“生氣了?嗯?”

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垂頭喪氣的說:“算了,你笑吧,反正你以前也老是笑話我。”

一邊說我還一邊抽了抽鼻子。

他胸膛顫了顫,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在笑。

但片刻之後,他說:“其實關於渡氣,還有一種方法。”

我有點不相信的看著他:“什麽呀?”

他說:“你湊過來一點。”

我將信將疑,心裏想著這種把戲他都玩過好多次了,也不嫌膩。不過想歸想,我還是把動動身子,離他更近了一些。

果然,下一秒他就低頭吻了下來。

柔軟的唇瓣印在我的唇上,冰涼的氣息在一瞬間將我牢牢包裹。他的吻溫柔而細致,就像是在品嘗一道美味佳肴。

我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,可他偏偏還不肯就此放過我,反而用手扣住我的後腦勺,纏著我,讓我不得不回應他。

“唔……六、六哥……會有人看見的……”

想到這閻羅殿四面只有輕薄的紗帳,外面只要有人路過,那只要稍稍轉下頭,就能看見這殿裏發生的事。

就算再老夫老妻,我也沒有這樣的臉皮啊……

但是他卻絲毫不在意,反而還像是在懲罰我的不專心一樣,含著我的下唇或輕或重的咬了一下,低醇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沙啞:“認真點,不是要幫我渡氣嗎?”

我:“……”

我覺得這個人真的是,太討厭了。

過了好久,這個綿長的吻才終於結束,我背靠著他的胸膛,臉紅心跳的坐在他的懷裏,看著閻羅殿那被陰風吹得微微飄蕩的紗帳,出神的想著這個人難道真的是不記得了嗎?

這種不等我說完話,就劈頭蓋臉的吻下來的功夫,分明是記得很好嘛。

一邊想著我一邊仰頭看他。

他正巧也低頭看著我,嘴巴動了動,緩緩說:“再來一次?”

我:“……”

當時我就用胳膊肘給了他一下。

他又是一聲悶笑。

過後問道:“方才你把你那張白符拿出來,是要做什麽?”

我哦了一聲,揚了揚手裏那張已經被我捏做一團的白符,有氣無力的說:“不告訴你。”

“是嗎。”

話音剛落,他就重新扣住我下巴,我見勢不妙,趕緊道:“啊啊啊啊,我說我說。”

聞言他也沒有松手,反倒是摸了摸我的下巴。

我委委屈屈的抽了抽鼻子,在他懷裏轉了個身,一邊調整姿勢,一邊又從懷裏掏出一張白符來,對他說:“你看,你這麽厲害,能不能幫我把這個東西變成刮胡刀?”

他一臉莫名:“嗯?刮胡刀?”

我點點頭:“是啊。”

他說:“變成那個做……”

他話還沒有說完,就頓住了,過後好笑的看著我:“要給我刮胡子?”

我小聲的嗯了一下,想了想說:“那次在這裏,我用炎月的盤古鏡看你,發現你胡子很長了就想給你刮刮,但是後來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,所、所以我就想……”

他扯了扯嘴角:“聽起來不錯。可惜,我變不出刮胡刀。”

我喪氣的哦了一聲。

但隨後又聽他說道:“不過變個小刀出來還是可以的。”

說完他便攤開手掌,掌心裏立時出現了一團幽藍的光,待到那團藍光消失之後,一把泛著銀光的小劍出現在他的手裏。

我一臉驚奇:“這不是你的那把劍嗎?”

他嗯了一聲,而後將卻邪劍遞給我:“來吧,刮胡子。”

我楞楞的把小劍接過來,那一瞬間,腦子裏浮現除了四個字:暴殄天物。

我拿著那把縮小版的卻邪劍在手裏不知道怎麽下手。

之前我可是在鎖魂臺上看過他怎麽用這把劍對付清寂,而且在忘川河岸的時候,這把劍甚至還打傷了貓靈。

我咽了口唾沫,看看手裏的卻邪劍,又看看他,再看看劍,然後又看了他一眼,過後道:“我刮了哦?”

他嗯了一聲:“刮吧。”

一邊說還一邊貼心的低了低身子,讓我更加方便給他刮胡子。

我拿著小劍上去比劃了一下,在那一瞬間,腦補出了一萬種他可能會被誤傷的場面,然後哭喪著臉又把手縮了回來,哆哆嗦嗦的說道:“不、不行,太難了,你就不能給我一把別的劍嗎?萬一我把你弄傷了怎麽辦?”

“沒有。”他語氣淡淡,“弄傷了就……”

他壓低聲音貼在我耳邊說了幾個字。

我臉一紅,叫道:“你、你你你耍流氓!”

他嘴角一哂:“所以,翎兒還是小心些的好。”

我一楞:“你喊我什麽?”

他說:“翎兒。”

我下意識的就想摸鼻子,卻邪劍的光芒晃到眼皮子底下的時候,我頓時嚇出了一身汗,心有餘悸的說道:“你又想起來了一點嗎?”

他微一頷首,溫聲道:“方才渡氣……”

“我們還是刮胡子吧。”

我面無表情的打斷他。

這一下舉著小劍,我是真的比了上去,幹巴巴的說:“身子再低一點。”

他沒說話,十分配合的又調整了一下坐姿,讓我操作起來更加方便。

他的胡子其實並不長,而且鬼物一般都是靈體,死了之後就不會再有身體上面的變化。江楚城之所以會這樣,不過是因為他體內的鬼邪之氣作祟。

我屏著呼吸,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給他刮著胡子,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,就手滑把他的臉給削掉了。

當然這是不可能的。

江楚城冰冷的氣息一下一下的噴在我的臉頰上。

我時不時停下來看他一眼,然後和他相視一笑,有些晃神的想著,這大概是我這輩子最悠閑的時候了。

雖然清寂和鬼母都還沒有被解決掉,但是這種能和他這樣安安靜靜的在一起的日子對我來說,已經是萬分的來之不易。

我只是想這樣和他一直在一起。

我這樣想著,就和七百年前的時候一模一樣。

一個胡子刮了好幾個小時,好歹最後還是刮完了,他擡手隨意的摸著自己的下巴,有些可惜的說道:“沒有弄傷啊。”

我:“……”

我憤怒的把小劍扔給他,正要說話,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這時候響了起來:“還以為你們倆應該會打起來,沒想到現在倒是過的比以前還好。”

我訝異的回頭,便見陸嚴一臉面癱的從外面走了進來。

他現在已經不是那身黑西裝了,而是換成了白色的古時錦服,白金線滾邊,胸口用同樣的金線繡著一只展翅欲飛的鳥,看起來似乎是一只鳳凰,一頭烏黑茂密的長發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,等他走近了我才發現他的樣子也和之前有了些不同。原先稍顯柔和的五官現在變得棱角分明,瞳孔中的深邃光是看一眼,就讓人不自覺的心生畏懼。

陸嚴長的也是很好看的,但是和江楚城不同,他的長相更多的是偏俊美一些,只是渾身上下散發的低氣壓,卻是讓人不敢靠的太近。

我有些吃驚的想著,原來這就是他原本的樣子。

“陸判大人!”

等到陸嚴快走到跟前來的時候,我欣喜的喊了他一聲。

陸嚴瞥了我一眼,淡然道:“不要用這麽親熱的語氣叫我,我和你不算太熟。”

我:“……”

一句話差點讓我犯了尷尬癥。

江楚城瞇起眼睛打量了陸嚴一番,說道:“陸嚴?”

陸嚴微一頷首:“看來你恢覆得不錯,這麽快就把我想起來了。”

聞言我立刻擡頭,有些緊張的看著江楚城,生怕他再說出什麽奇怪的話。

江楚城扯了扯嘴角:“一些片段而已。”

一句話倒是讓陸嚴來了興趣:“哦?比如呢?”

江楚城擡了擡手,放在一旁的凳子便順勢飛了過來,穩穩的落在陸嚴旁邊,而後江楚城說:“比如你為了一個女人被貶到下三界,我看你可憐就收留了你。”

陸嚴哼笑一聲:“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下三界的人,可沒有資格這麽說我。”

江楚城說:“彼此彼此。”

他倆說話的時候我一直伸著脖子往殿外看,單就是沒有看見溫禹的身影,於是等他們用這種古怪的方式寒暄完之後,我問陸嚴:“溫禹呢?她沒有和你一起來嗎?”

陸嚴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,卻是沒有說話。

我有些疑惑:“怎麽了?”

過了好一會兒,陸嚴才說:“跑了。”

我先是一楞,反應過來之後又啊了一聲,立馬想到我家糖糕還放在溫禹那呢,她這一跑,豈不是帶著我女兒一起走了?

我先前一直想去找溫禹,順便把糖糕帶回來,但是始終沒有找到機會。這次陸嚴倒是來了,沒想到他卻帶了這麽個消息過來。這麽想著我就想問陸嚴她到哪裏去了,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要怎麽說。

好在江楚城在這時候開了口:“跑哪兒了。”

陸嚴一掀袍子坐在椅子上,捏了捏眉心,有些疲憊的說:“不知道。”

江楚城慢悠悠的說:“不知道你還跑我這來?”

陸嚴看了他一眼,而後道:“我手下的人說她是朝著這裏來了。”

他剛一說完,江楚城就嗤笑一聲,連帶著一直在我腰上輕輕撫弄的手也頓了一下,而後他說道:“雖說我現在能想起來的事情不多,但是對你和那個生人多少還是有點印象,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,她似乎只是一個普通人。”

言下之意就是說,單單憑溫禹一個人,她是不可能到這裏來的。

但是陸嚴卻是冷笑了一聲:“那個女人的本事,可不只是你看見的那樣。”說著他頓了頓,又繼續道,“你可不要忘了,先前我之所以會答應替你暫時接管這酆都,最大的原因不過是因為發覺她魂魄離體,到了這來。”

他說的應該是溫禹被那個叫三公主的人勾走魂魄,被迫到了陰間,而陸嚴找了她整整五年都沒有找到,但是看陸嚴這個樣子,似乎並不知道那件事是三公主做的。

難道溫禹一直都沒有告訴他嗎?

這麽想著,我又聽見江楚城語氣平平的說:“我的確不記得了。”

我有些同情的看著陸嚴,但陸嚴卻不緊不慢的回道:“不打緊,我記得就行。”

我:“……”

我頓時感慨的想,這才是高手之間的對決啊。

江楚城現在似乎是又能聽見我心裏想的了,因為在我剛剛這麽想完之後,他就突然捏了我一下,我還沒有反應過來,就聽見他又對陸嚴說:“所以你是想讓我幫你找她?”

陸嚴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:“我已經去陽間找過一圈了,並沒有發現她的氣息,否則也不會到你這來。”

江楚城沒有直接給陸嚴答覆,而是問道:“生死簿可有看過了?”

生死簿可以看見陽間所有生靈的生老病死,以及生前死後的事跡。先前在往生澗的時候,我就已經把生死簿還給陸嚴了,聽江楚城這麽說,我也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陸嚴。

陸嚴嗯了一聲,而後撐著座椅的扶手,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:“看過了,找不到。”

江楚城眼睛微微瞇起來:“生死簿記載了生人每一世的生老病死,甚至是生平所做的一切事,為何會找不到?”

說到這裏,陸嚴的聲音沈了下來:“這正是我最疑惑的地方。這兩次她離開,我都沒有從生死簿上找到她的蹤跡,而且……”陸嚴頓了頓,“她身上有我的氣息,無論如何我都不應該找不到她。”

江楚城淡淡道:“或許是她不願意讓你找到。”

“炎夜!”

陸嚴終於有些火了。

江楚城好像就專門等著這一刻一樣,嘴角微微勾起:“我幫你找找看。”

說著江楚城便揮了揮手,一面鏡子頓時浮現在半空中。

鏡子的邊框是黑色的,外面一圈盤旋著兩條蛟龍,鏡面被一層霧氣遮住,讓人沒有辦法看清鏡面。

我好奇的打量了一陣,覺得有幾分眼熟,等到江楚城讓鏡子降到陸嚴面前的時候,我方才想起,這好像就是那面盤古鏡。

“自己看吧。”

陸嚴掃了江楚城一眼:“多謝。”

在陸嚴試著用盤古鏡找尋溫禹下落同時,我心裏也是十分的焦急。

溫禹不見了,糖糕也就不見了,而且在我把糖糕交給溫禹的時候,她還是在那瓶子裏睡了過去。她們倆一個生人,一個術法沒學到家,要是真在這陰間遇見了什麽事,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。

越是這麽想,我就越是焦急,想要知道盤古鏡究竟現出了什麽畫面,但遺憾的是盤古鏡呈現出來的東西,只能讓一個人看見。

過了好一會兒,盤古鏡上的霧氣又重新籠罩上來。

我忍不住問:“怎麽樣?找到了嗎?”

陸嚴沒有說話,只是慢慢攥緊了手,臉色變得十分難看。

我心裏一個咯噔。

“找不到。”

陸嚴沈聲道。

我的眉頭也跟著皺起來。

盤古鏡應該是能看到這陰間司所有的東西才對,如果說盤古鏡也看不到的的話,那麽會不會真是像江楚城說的那樣,是溫禹故意不讓他看見的?

我想起了當時在拍賣會上,溫禹用來隔開我和江楚城的屏障。雖說她只是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,但是她的那個屏障,卻是十分厲害。

但是這個想法我並沒有說出來,倒是江楚城率先開口:“若她不是出了什麽事,那就只有可能是我剛才說的,她不願意讓你找到。”

江楚城一說這話,陸嚴的臉就繃得更緊,在他開口之前,江楚城繼續淡聲說道:“你不妨好好想想,在她離開之前,和你說過了什麽,而她又做過了什麽。”

陸嚴的身子動了動,他躬身往前傾,手肘放在自己的腿上,思忖著說道:“她離開之前,我差不多……有四五天沒有和她見過面了。”

“這麽久?”我說。

陸嚴趁著嗓子嗯了一聲,過後說道:“上三界近日也不太太平,先前因為我不在,三公主在上面胡鬧,險些把上面翻個底朝天。”

我看著陸嚴,有些不確定的問道:“你該不會那四五天一直和三公主在一起吧?”

話音剛落,陸嚴的視線就掃了過來,我以為他要說什麽“這和你沒關系”之類的話,但他居然真的點了點頭。

我嘆了口氣。

立時想起先前在往生澗的時候溫禹和我說的那些,當時我就覺得她好像是有要離開的意思,但是又覺得她神經這麽大條,興許過一陣子就忘記了。沒想到,她這次居然走的這麽幹凈利落。

而且還是帶著糖糕一起。

一番思忖之後,我問陸嚴:“你和那三公主到底是什麽關系?”

陸嚴皺起眉:“為什麽這麽問?”在我回答之前,他又冷聲問道,“她和你說了什麽?”

我搖搖頭:“你先回答我問題。”

陸嚴哼笑一聲,這才說道:“和你有什麽關系。”

“和她沒關系,你來陰間恐怕就是白來一趟了。”江楚城涼涼的說了這麽一句。

陸嚴看看他,又看看,最後有些無力的說:“我和那三公主能有什麽關系?難不成溫禹那個女人還以為我和她……”

說到後面他自己都頓住了,過後轉頭看向我:“她以為我和那三公主有關系?”

我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,而是繼續問道:“說起來,這麽久了,你知道她先前被勾走魂魄到底是什麽回事嗎?”

陸嚴說:“查過,但是根本查不到。”

陸嚴說話說得我是一點都不相信。他一個上三界的主人,要查這點事肯定還是很容易的,關鍵是他到底願不願意去查。於是我笑了笑,對陸嚴說:“那我覺得,你可能永遠都不能把溫禹找回來了。”

陸嚴看我的眼神在這一刻陡然變得犀利起來,他眼睛瞇了一下,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道:“女人,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?”

“我當然知道。”我說,“只是你到現在還沒明白自己做了什麽而已。”

在陸嚴開口之前,我又趕緊說道:“溫禹雖然人大條了一點,但是心思還是很細膩的,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會影響到她。”我稍微停頓了一下,最後還是把三公主勾走溫禹魂魄那件事說了出來。陸嚴聽完臉色一變,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說:“不可能,她沒有那個本事。”

他說的是三公主。

我一臉驚奇:“你怎麽這麽肯定?”

陸嚴說:“三公主和我自由一起長大,她什麽本事,我還是很清楚的,不然也不會放任她一直在身邊。”

我忽然有點明白溫禹到底為什麽要離開了。

要是有一天江楚城的身邊出現了這麽一個人,時時刻刻和我作對,我不僅打不過對方,還不能把這事告訴江楚城,因為就算說了他也不會相信。這麽鬧心,換做是我,我估計我也是會離開的。

更何況是一直沈默的溫禹。

陸嚴似乎已經斷定我肯定知道些什麽,見我沒有開口,他又催促道:“她這麽和你說的?”

“她倒沒有和我說這些,只是當時在往生澗的時候,她給我講了一些小故事,讓我覺得,她會離開也不是沒有原因的。”我看著陸嚴,目光平靜。

而他在聽我說完這番話之後,臉色又難看了幾分,過後咬牙道:“楚翎,如果不是炎夜在這裏,你可能已經死了一百次了。如果你知道她在哪裏,就趕緊告訴我。”陸嚴頓了一下,掃了江楚城一眼之後,又接著道:“下三界最近也有愈發不安分的跡象,她如果真是到了這裏來,一個人也不安全……”

我想說她不是一個人,她身邊還有我家糖糕。但還是有些忍不住的說道:“你當真不知道她和那個三公主之間的過節嗎?”

陸嚴手指動了一下,拇指下意識的揉搓著食指,半晌,他嘆氣道:“我確實知道,所以一直都盡量讓她倆避開相處。我知道溫禹不喜歡三公主,但是只要我還在上三界的一天,就不能不和三公主接觸。我以為溫禹多少能明白一點,沒想到她是把所有的想法都憋心裏,等著給我來這麽一出。”

說到最後他的口氣有點發冷。

我撇了下嘴:“你把女生想的太簡單了,把溫禹也想的太簡單了。”

陸嚴嘴巴動了動,還想要說什麽,卻被江楚城打斷了:“既然盤古鏡也看不見,你打算怎麽做?”

陸嚴冷笑一聲:“盤古鏡看不見,生死簿上沒有記載,這次失蹤玩的可真是徹底。她可真是會給我找事。”說到最後陸嚴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,過後又轉頭看向我,“我走了,你要是看見她和她說記得早點回來。”

說完陸嚴便快步走了出去,我一聲“餵”卡在喉嚨裏半天都沒有說出來,過後撓撓頭,有些擔心的問:“他不會真的不找了吧?”

江楚城輕笑一聲,緩緩道:“上三界近日來也頗為動蕩,下面有人想要篡位,陸嚴現在正是忙的時候,那個叫溫禹的女人在這個節骨眼失蹤,倒是幫了那些人一些忙。”

我擡頭看他:“那他不是應該更快的把溫禹找到嗎?現在走了算怎麽回事?”

江楚城說:“人走了,東西留下來了。”

他一邊說一邊擡起手,手指輕輕一動,我便見到一本賬簿飛了過來。頓時訝然:“生死簿?他居然把這個留下來了?”

“陸嚴身為陸判,生死簿上有他的一縷神識,把這東西留在這裏,陰間司發生了什麽,他都多少能夠知道一點。”江楚城把生死簿遞給我,“你拿著吧。”

我啊了一聲,一邊把生死簿接過來一邊問:“陸嚴是陸判,但是現在他去了上三界,酆都豈不是沒有陸判了?那陽間的生死輪回,現在又是誰在看管?”

江楚城說:“有墨泠和庸華在,現在還沒有什麽問題。”

我點點頭,顛了顛手裏的生死簿,嘿嘿笑道:“看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,嘿嘿。”

江楚城說:“是挺有意思,你想做這個試試嗎?”

“我才不要。”我說,“我思考不過來。”

江楚城:“……”

陸嚴走之後沒多久,江楚城就把我送回了寢宮。

小綠還沒有回來,我覺得她應該是被蕭寒拒絕之後找地方傷心去了。不過這樣正好,倒是省下了我不少事。

回來的路上我忽然想到,溫禹和陸嚴之間能夠互相感應,而糖糕到底是我肚子裏掉下來的一塊肉,多少也是和我有點感應的。溫禹就算能夠用屏障隔開她和陸嚴,但是卻未必能夠隔開我和糖糕。

這麽一邊想著,我一邊關上了房門,確定四周沒有人之後,便在房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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